温州市华侨骨伤医院，社会办医样本：温州独行侠

温州对社会资本办医的重视同样离不开整个医改大环境。吴尚斌分析，社会资本办医真正受到高度重视，始于2012年。2009年至2011年，新医改第一个阶段的注意力放在基层医疗、公共卫生和公立医院改革，无暇顾及社会资本办医。“国家把多元化办医纳入到公立医院改革里面，之前的注意力限于公立医院本身。”

“新医改第一周期告一段落时，政府和卫生行政部门注意到，对于基层医疗和公共卫生，只要领导重视、有财政投入，即能出效果。但是公立医院改革比较困难，难在我国的事业单位管理体制没有突破，让医院单独做法人治理结构改革等，阻力太大。医保覆盖面扩大以后，县级以上公立医院普遍满负荷运转，忙都忙不过来，再让它改革，怎么改？”吴尚斌说，“温州本身的医疗资源总量不够，总量要先增起来。想要配够医疗资源，整个财政的支撑力度有限，不能再走只让公立医院承担的老路。政府应该让出一些市场，鼓励社会资本办医，来倒逼公立医院改革。我估计，各地方今后都会在促进社会资本办医上集中发力。”

“试点”还是“联系点”

在赵翚看来，温州发展社会资本办医具有以下优势因素：社会资本办医的经验和教训同样丰富；民间资本充裕；温州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

为申请国家社会资本办医试点资格，温州从2011年便开始主动准备，酝酿制订社会资本办医综合方案；2012年8月，温州出台了鼓励社会资本办医的“1+11”政策文件。其中，“1”是指《关于加快推进社会资本举办医疗机构的实施意见》，它是纲领性文件。“11”指涉及民办医疗机构的土地、融资、人才保障、医保等11个配套政策。此外，温州还针对十几个社会资本办医项目进行招商引资。

温州市委书记陈德荣还曾带领温州市卫生局等部门负责人多次进京，游说国务院医改办、原卫生部，意欲成为国家社会资本办医试点城市。2012年9月，国务院医改办下发批文称，“同意温州市在加快社会办医方面进行大胆探索，先行先试，有所突破，有所创新。落实完善价格、税收、医疗定点、土地和人才等方面的政策，为全国的医改工作积累经验，并将温州作为联系点，对温州的社会办医予以关注和重点跟踪研究。”

但细心的人会发现，国务院医改办批文称温州是“联系点”，而不是“试点”，二者之间的微妙差别耐人寻味。知情人士分析，我国现有17个国家级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城市，其改革主要依据是2010年五部委出台的《关于公立医院改革试点的指导意见》，有明确的改革内容框架，而多元化办医仅是公立医院改革试点中的一项内容，国家层面没有制定出社会资本办医试点的具体政策框架，原本并无设立社会资本办医试点的计划。温州作为唯一的国家社会资本办医联系点，先行先试温州市华侨骨伤医院，要自己把握改革分寸。

获得国家批文之后，2012年10月12日，温州召开加快推进社会资本办医动员大会。会上，16个社会资本办医项目举行了签约仪式，其中14个项目涉及新建或扩建医院，总计投资约55亿元。吴尚斌告诉《健康界》，政府要求14个项目今年年内全部动工。2013年，温州还会有4个医院项目和6个康复养老项目向社会资本抛出招商引资的绣球。

纵观温州14个社会资本办医项目，除了美国CHC医疗集团、中国平安共同参与温州市肿瘤医院改制重组，其他项目的投资者几乎都是温州本土人士，其中又以现有办医院的投资者为主。

评论者认为，外地资本对进入温州的医疗市场还持谨慎观望态度，相比之下，生于斯长于斯的温州民营医院投资者们更善于把握新政带来的发展机遇。

16个政策配套逐个破题

早在4年前，温州和平整形医院院长薛志辉在市中心向南约7公里的南白象地区看中一块土地，有意新建一所高端医院。他完成了前期的区域卫生规划、规划红线、征地、土地勘探等十六七项行政审批手续，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可惜，最后某部门领导不同意将那块地用来建医院。薛志辉的四年心血可能付之东流。

直到温州出台“1+11”政策文件，此事又发生转机。陈德荣曾过问此事，并发出批示，要促成这个前期准备基础较好的项目尽快上马。薛志辉最终如愿，花费3000多万元购得27亩地。该项目投资近6亿元，预计在今年6月奠基动工。薛志辉说，“如果温州不是社会资本办医联系点城市，我们要拿一块地，想都不敢想。”该项目成为目前14个项目中进展较快的代表。

原来政府手里有地，不愿批给医院，因为批做商业用地能得到更多收益。而现在温州政府开始主动为民营医院专门划出预留土地。14个社会资本办医项目是“1+11”政策的直接受益者。

与宿迁、昆明、上海、北京、厦门等地多元化办医路径相比，温州鼓励社会资本办医的政策设计更缜密，出台了一揽子具体配套政策。温州市卫生局局长程锦国公开表示：“外地一些城市的新政中，只有实施意见，没有出台实施细则。如果温州只有《关于加快推进社会资本举办医疗机构的实施意见》，没有11个配套改革政策，那么‘鼓励社会资本办医’就是个玻璃门，看得见摸不着。投资者找不到具体的优惠政策，就不敢投资医疗事业。”

中国医院协会副秘书长庄一强说，温州促进多元化办医的整个方向值得肯定。民营医院投资者亦对温州政府的改革诚意持肯定态度。温州康宁医院院长管伟立表示，温州新政策对民营医疗机构的支持力度非常大，在多个方面有所突破。康宁医院是浙江最大的民营医院，现有4家分院，总床位超过1100张。

在“1+11”政策文件中，吴尚斌认为，关于土地、融资和人才的政策是最核心的，其他则属于锦上添花。

温州规定，民办医疗机构投入的资产不再归“公家”或社会所有，而属于举办者所有，产权、股权可转让、继承、赠予。在土地方面，政府可向非营利性民办医疗机构划拨供地。民办医疗机构通过有偿方式取得土地使用权，起始地价按照医卫慈善用地评估确定，其土地出让金要远低于商业类用地。营利性民办医疗机构可以土地等固定资产抵押融资贷款，而此举在以往是被禁止的。

此外，非营利性医疗机构还可以适度提取回报，这是温州新政的一大突破。民办非营利性医疗机构可以从收支结余中提取银行一年期贷款基准利率的2倍利息作为回报；如果该机构歇业，经依法清算后，资产增值部分的10%可以返回。

在人才方面，温州鼓励医生在公立医院和民营医院之间双向流动。民营医院医生可按照公立医院标准参加事业单位社会保险，突破了以前民营医院医生只能参加企业单位保险而不能参加事业单位保险的禁锢。当地公立医院在编医生转到民营医院以后，如果最后想回到公立医院，办理简单手续仍可以回去。

除了给政策，温州还慷慨拿出真金白银，设立民办医疗机构专项奖励补助资金（下称“奖补资金”）。自2012年起，温州市本级财政每年安排2000万元作为奖补资金（该政策暂定三年），用于扶持民办医疗机构学科建设、等级创建、基建项目、设备购置等。

赵翚介绍，目前温州又补充出台了5个操作规范文件，包括奖补资金具体分配细则、联席会议制度、人事代理、5家公立医院与10家民营医院结对帮扶等。“1+11”政策现在已经变成“1+16”。

另外，管办分开方案、民营医院资产抵押贷款、民营医院医生参加事业单位社会保险等细则文件正在制订中。赵翚说，“比如，营利性民营医院资产可以抵押贷款，只是简单一句话，到底怎么贷，现在卫生局和金融部门已经在衔接，也要出台细则。如此不断完善以后，这些政策都可以很好地落实。”

从政策内容来看，温州对非营利性民办医机构更加照顾温州市华侨骨伤医院，但是14个社会资本办医项目全部选择做营利性医院。庄一强分析认为，温州民间资本以中小型资本居多，投资者办营利性医院能够自己掌控，担心非营利性医院的政策将来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