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比里亚,中国工人和当地工人在施工。罗三玲 供图
“上网不方便,打电话信号不好,和国内有7个小时的时差。即使打通了,每次也聊不上几分钟,基本就是报个平安,听孩子叫声‘爸爸’。所以你问我,在卢班戈打工的两年半时间里,最大的感受是什么?那就是想家,真想啊!”11月28日,来自湖北的农民工聂新民对《工人日报》记者说,“除了想家,还特别害怕染上疾病。”
卢班戈地处安哥拉西南部,这里空气干燥,雨水偏少,平均气温20摄氏度左右。由于安哥拉医疗设施及水平较差,一些传染性疾病如疟疾、霍乱、登革热等常年流行。
“一旦染上疾病,即使治好后也会经常复发。因此,大家都准备了很多防治感冒的药,可还是有不少人感染上了登格热。”
不过,聂新民庆幸的是,他没被传染过。
“惊人”的决定
去非洲打工
2012年3月12日,32岁的聂新民突然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家里人以为他说着玩,就半开玩笑地说,“你连省都没出过,还想出国?”
但聂新民已经下定决心,他要去的地方是安哥拉西南部城市卢班戈。
聂新民对这个遥远的国度一无所知,他只是听妹夫说,在那里干一个月能挣8000多元。这个薪水对于聂新民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因为他之前在武汉打工,“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能赚3000元”。
聂新民急于,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聂新民家住湖北省广水市马坪镇下面的一个小村子,家里共有六口人,上有父母,下有一双儿女。全家就靠他一人打零工维持生计,日子过得比较艰难。
“2008年,我们家盖房子借了几万元,孩子又经常生病,可以说是村子里最穷的。”说这话时,聂新民叹了一口气,“哎,那时,真是……”
他告诉记者,因为身上背负不少债务,明显感觉亲戚、朋友、邻居都在刻意疏远他。
这让自尊心很强的聂新民觉得难受。为了摆脱这种局面,他下定决心跟老乡一起。
2012年6月,聂新民通过在中国十五冶建设集团有限公司工作的妹夫的帮助,顺利办好签证,准备去安哥拉卢班戈工作。在那里,他将做一名砼搅拌机司机。
2012年6月13日,聂新民几乎一夜无眠。当天晚上,他一直待在孩子的房间里,等孩子睡着后,他又对妻子吩咐这吩咐那非洲出国打工,直到凌晨3点才躺下。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从武汉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登上了去非洲的航班。经过15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安哥拉首都罗安达机场。聂新民本以为到达目的地了,谁知,还要再乘坐70分钟的飞机才能到达卢班戈,然后再坐几个小时的大巴车,才能抵达最终的目的地。
路途之遥远,超出聂新民的预计。但这只是开始,后面的事情,更让他无法想象。聂新民说,每次出去,得一年之后才和家人团聚,这是最让他痛苦的事。因此,在非洲打工的日子里,他每天都想回家,但为了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他决定再坚持两年。
到达非洲
心顿时凉了半截
刘健和聂新民是老乡,和聂新民一起去的卢班戈,不同的是,他是一名泥工。
在去非洲之前,刘健从来没有坐过飞机。当他第一次坐上飞机时异常兴奋,对飞机上的一切都无比好奇。
但当连续乘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后,刘健之前的兴奋劲早已荡然无存,只觉得浑身酸痛,双腿麻木。
“看来要在国外赚点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和聂新民说道。
刘健告诉记者,当他们辗转到达工地后,本以为有大房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是出国,在村里人看来还是挺时髦的”。但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只有一片未开工建设的山地,十分荒凉。“顿时,心凉了半截。”刘健说。
接下来的日子,刘健更有些无法适应。
“每天除了牛羊肉外,很少有在国内经常吃的鲜猪肉、鲜鱼,而且基本都是冰冻的。烟、酒、饮料等副食也很贵,价格至少是国内的两倍。刚开始,我还比较喜欢牛羊肉,但天天如此,谁受得了?”
刘健告诉记者,大概两个月后,自己的肠胃就已经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了,但他当时想,既然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好不容易出来赚点钱,老婆和孩子还在家眼巴巴望着呢,就振作起来逐渐去适应工地的生活。
除此之外,刘健还担心那里的治安环境。因此在非洲打工期间,他没怎么离开工地。他对卢班戈最大的感受就是当地比较乱。
“在那边工作总担心安全。抢劫、打架等事常有,特别是针对中国人的抢劫比较多。”勉强干满一年后,刘健实在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他心想,“如果再坚持下去,估计命都会丢在国外了。”
最终他决定打报告申请回国。“国外挣钱是多点,但如果没有好身体,建议不要轻易去国外,尤其是像非洲这样的国家”,回国后,刘健对想出国的人经常会这样说。
只能在厂区活动
感觉像坐牢
河北籍农民余亮是在2010年6月赴非洲打工的,他去的国家是利比里亚。作为一名钢筋工,他参与的工作是利比里亚邦矿铁矿项目建设。
余亮今年40岁,他去非洲是源于老乡的介绍,而他之所以选择,是因为“那里的收入是国内的两三倍,而且基本没别的开销,钱可以存起来”。但余亮对记者坦言,“非洲的钱并不好赚”。
余亮还清楚地记得,刚到利比里亚邦矿铁矿,还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要开工建设,首先就要砍伐树木。
“一人多高的灌木丛漫山遍野,里面不仅有野兽,更有毒蛇。刚开工的时候,我们工地的测量工在测量放线时,一条毒蛇离他只有几公分,要不是当地人眼疾手快,一刀砍掉蛇头,后果不堪设想。”余亮说,那名测量工每每讲起此事,都深感后怕。
由于工地所在地没有电网,项目部只能用从国内运来的发电机自行发电,以保障基本生活所需。当地经济条件落后,而且一年只有旱季和雨季两季,到了雨季的时候,蔬菜品种非常少,价格又贵,只能吃土豆、卷心菜之类。
这些其实不算什么,最令余亮郁闷的是,业余时间除了看电视和原来下载的电视剧外,就没有其它事可做了。
他告诉记者,公司为便于加强项目管理,所有人员基本都只能在厂区内活动。他所在的厂区算是一个“小社会”,有厨师、医生,也有澡堂、餐厅。此外,公司为了保证作业人员的人身安全,一般情况下都不允许个人单独外出,除非三五个人经批准后可以在附近溜达一下。
“每天都是工地和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非常难受,感觉像坐牢似的。所以我一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围着村子转一圈,见个人就跟他聊上两句,那种感觉你体会不到。”余亮说。
今年非洲出国打工,非洲遇上埃博拉疫情,余亮的家人都非常担心,多次打电话希望他能回国工作,一家人团聚。但为了在国外多赚点钱养家糊口,余亮还愿意再坚持几年。
高薪与“高辛”并存
赴非打工不易
近年来,随着国内企业在非洲投资的增多,非洲成了中国工人打工的新去处。
据2012年中国社科院西亚非洲研究所非洲研究室主任贺文萍透露,在非洲工作的中国人有100万。
记者了解到,这100万人中,有像聂新民这样的普通打工者,也有资金雄厚的企业家,还有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他们的梦想不同,生活状态各异。但基于高薪或高回报的诱惑,他们都选择离开祖国,远赴非洲。
一个人在异国生活并不容易。在去非洲之前,他们也许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显然,实际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真实的困难也并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接受记者采访的这三名工人,尽管有人担心得疟疾,有人抱怨工作环境差,还有人感叹在非洲打工像坐牢,但仍有两个人选择继续坚守,因为“收入毕竟可以达到国内的两三倍”。
另外,记者在“非洲出国劳务”、“非洲建筑群”等QQ群以及“去非洲网”、“中国国际劳务信息网 ”等网站发现,咨询事项的农民工不在少数。
12月1日,记者以建筑工人身份在“非洲出国劳务”QQ群联系上了一位出国劳务公司的工作人员。他告诉记者,目前中国企业在非洲投资增多,急缺瓦工(抹灰,砌筑,贴砖等)、木工、钢筋工、水电工等工人,“如果想去,赶快报名吧,3至6个月就能办下来签证”。
当记者问及去非洲需要具备哪些条件时,该工作人员表示,“一般都要求身体健康,有上岗证,技能操作证书,当然,有的公司还要求具有3年以上工作经验,有的公司还要考试,不一定。”
而对于“企业为什么不在非洲招工人,而是招国内的人过去”的问题,该工作人员称,“非洲工人技能差,一般都是国内工人过去后逐渐带当地工人,当地工人技术熟练后,企业就会逐步减少国内工人的招聘,毕竟在国内招人成本还是很高的。”本报记者杨召奎 本报通讯员 罗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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