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改变生活,老臣奉旨伴你读书
01
在欧洲、美国、东南亚,随处可见这样一群中国人:
他们说着不太流利的外语,也说不好普通话;
穿着最简单朴素的莆田货,却戴着动辄几十万的名表。
他们近乎严苛地遵守着老祖宗的规矩,无论在哪儿生活都不入乡随俗;
他们常常被嘲笑“没文化”,却比任何一个中国人都看重传统和历史。
他们可能打着黑工,也可能做着老板,从餐厅、码头到电子、金融,涉足几乎所有能挣钱的行业。
他们被白人排斥在“上流社会”之外,却掌握着大量的财富。
他们被称为“东方犹太人”。
曼谷唐人街,这里聚集着大量潮汕人
不同于温州人、义乌人的风风火火,他们总是懒散又闲适,说话慢条斯理,在巴黎、纽约、曼谷或者开普敦的街头,叼着根牙签成群结队地晃荡。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以乡土亲缘为纽带聚集的商帮,随着全球化浪潮的侵蚀,很多商帮都已经名存实亡,只有他们依然茁壮,走到哪里都紧紧地拧成一股绳。
这,便是潮州帮。
你对潮汕人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呢?
超级会做生意的东方犹太人?
外地人绝对听不懂and完全无法融入的方言?
大男子主义?打群架一流?
不好意思,老臣脑子能想到的只有牛肉丸 肠粉 蚝烙 猪肠胀糯米 粿汁 鸭母捻 砂锅粥 糕烧番薯····
高晓松说过,艰苦奋斗的民族往往做饭不好吃,美食多的地方往往人就懒散。
潮汕偏偏是个例外。
今天的潮汕不仅是扬名海外的经商福地,也是孕育了浓厚历史底蕴的文化之乡;
虽因抱团、排外等标签饱受争议,却也凭着牛肉火锅征服了世界,成为美食之都。
总而言之,它是一个多种矛盾并存的地方。
02
潮汕自古出名人,尤其出商界大佬,李嘉诚、马化腾、李东生、庄世平、施少斌、黄光裕···
据2016年的数据,全球身价超过20亿的富豪中,潮汕人或祖籍潮汕者竟然有75人,更有李嘉诚这样问鼎华人首富的大拿。
李嘉诚
香港的上市公司,有三分之一在潮商名下。
而青年创业者中,潮汕人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生力军:
超级课程表创始人余佳文、九尾科技创始人王锐旭、快看创始人陈安妮、悟空校园陈金城、豌豆荚王俊煜···
潮汕的历史从隋文帝撤郡设州,将义安县改名潮州开始。
“潮”,因地邻南海,取“潮水往复之意”,从古至今,潮汕人都是历史的弄潮儿。
他们移居海外、奋斗创业的历史则要追溯到宋元之际。
南宋末年朝代更迭,潮人参加抗元者众,兵溃之后逃亡海外,彼时海上丝绸之路方兴未艾,潮汕人的生意经由此展开。
潮汕地窄人稠、土地贫瘠,好在沿着南海有众多优良港湾,出海做生意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跟晋商、徽商红顶商人不同,明代严厉的海禁,使依赖海上贸易的不少潮州商人失去了经济来源,再加上内部对暹罗大米的巨大需求让不少商人铤而走险,走上武装船队对抗朝廷之路。
其中几股被朝廷称为“海寇”的海上大型武装势力,如张链、吴平、林凤、林道乾都是潮汕人。
很多沿海家庭无以为生,便偷偷移居海外,经过先祖数代打拼,潮汕人终于在东南亚站稳了脚跟。
康熙年间开放海禁,一度掀起海洋贸易的高潮,港口多达33个。
1858年,汕头列强被开放为通商口岸,一时之间,潮汕地区有294万人离乡背井,远涉重洋谋生。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国内反动势力猖獗,许多人被迫出洋,漂流他乡。
大饥荒时,他们又下南洋、去泰国、到香港…
在今天的潮汕,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在外面的华侨亲戚。
从地理环境决定论的观点出发,平原民族更偏向稳定,沿海民族则往往敢闯敢拼。
在动荡不安的局势中存活下来的潮汕人,将经商看作了生存的本能。
“工字不出头”、“饿死不打工”是他们的口头禅。
潮汕的孩子从几岁起就在自家店里打下手,耳濡目染,做生意的本事是娘胎里带的。
祭祖
无论是开粮店油铺,还是做钱庄票号,什么东西能赚钱他们就做什么,永远紧跟时代的潮流。
当一代又一代的潮汕人坐着红头船、一块水布揣起家宅泥土,漂洋过海来到异国时,几乎都是两手空空、身无分文。
但今天,他们已经是享誉世界的商人集团,不仅仅是李嘉诚、马化腾,欧洲不少国家的华人首富都来自潮州帮。
03
商人往往恨不得一秒钟掰成三秒钟用,早出晚归没有歇息的时候,潮州帮却有喝“功夫茶”的传统,一盘点心一壶茶,三两好友一张桌,就能消磨掉一天的时间。
很多人做生意,讲究吃独食、挣快钱,尤其是在背井离乡时,潮汕人却喜欢有钱一起赚。
功夫茶不仅仅是慢生活消磨时间,更是生意场上获取信息资源的最佳途径。
他们的发家往往是在开一个小店的时候利用信息做成一个“大买卖”,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
尽管很多会做生意的中国人都被称为“东方犹太人”,但潮汕人无疑是最符合这个称号的。
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甚至血脉里流淌着相同的文化基因。
他们都漂泊世界各地,以做小生意闻名于世;也一样屡遭排斥、压迫。
在东南亚国家特别是泰国和印尼,潮汕人遭受过好几次类似西方反犹排犹的排华运动。
19世纪的华工
与之相对应的,是潮汕人和犹太人一样团结、排外。
不管走到哪个国家,他们都会建立商会组织,形成自己的交际圈,做生意时也更愿意和潮汕人合作。
犹太人流浪数千年,连故土都曾失去,却到今天依然有着民族向心力,靠的是宗教力量。
潮汕人,所依凭的则是宗族。
04
祠堂、长老和繁复的礼数支起潮汕人社交的三角。
在今天的海外华人当中,可能再也找不到一群人比潮汕人更注重宗族传统。
他们漂泊海外数百年,依然不忘祭祀先祖、兴建祠堂。
一个小企业背后是错综复杂的大家庭,某个行业的生意往往被同姓的老乡所垄断。
就算孩子在国际学校念书,也要选一个潮汕人的家长理事会长,90年代更是掀起过潮人返回大陆寻根祭祖的热潮。
宗族最早出现在明朝,起初是为了抵御海盗入侵,以宗族为单位建立起沿海防务体系,抵抗林凤等海盗集团。
但一次次的虎口脱险,让潮汕人越来越依赖宗族的庇佑,这个传统在太平年间也延续下来。
宗族除了承担着防御外敌的作用外,它也能调解纷争、互帮互助。
大量潮汕人漂洋过海,在异国土地是无根浮萍,宗族就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纽带和寄托。
祭祀仪式越繁琐复杂,对于先祖的崇敬越深,这些外人看来迷信落后的手段,却无时无刻提醒着潮汕人不要忘本。
而宗族最大的作用还是——做生意。
清朝末年,潮汕刚成为通商口岸的时候,民族资本主义就是依靠家族企业发展起来的。
那个年代市场还不健全,一个人的信用不足以让商业伙伴信服,但加上宗族里成百上千号人就让人安心得多。
此外,庞大的宗族本身就是一张商业网络,宗族为潮汕人提供了必要的商业资本,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了消费市场,由此筑就了创业者坚固的后台。
黄光裕
国美电器的黄光裕就是现代潮商代表人物,他发家之初离不开宗族的支持,即使锒铛入狱,国美也稳步运营,正因其宗族牢牢掌握着运营权。
珠江集团的朱孟依实行的也是家族氏管理,旗下众多子公司都由同宗亲戚掌握,与其说是家族式企业,不如说是“宗族氏企业”。
潮学文化展
05
在很多人的刻板印象里中国华侨最多的地方,生意人总是没文化的,相应地,盛产商人的地方肯定也没啥历史底蕴。
潮汕又是一个例外。
他们拥有历史悠久且独具特色的民俗文化,甚至由此衍生出一门专业的学问:
潮学。
饶宗颐
我们在世界各地都能看到潮汕文化研究中心、潮学研究院,前两日仙逝的国学大师饶宗颐,正是潮学的首倡者。
此外,潮剧是中国十大地方剧种之一,《荔镜记》就是用潮州话编写的一部文学巨著。
潮汕还形成了独有的民间慈善机构——潮州善堂,它带有强烈的民间信仰色彩。
奉行济困扶贫、修桥造路、抚孤恤寡、助残助学、救灾救难等善举,是潮汕人在世界各地的“红十字会”。
潮州善堂
至于宗族祠堂,虽非潮州特有,但在如今的海外华侨中中国华侨最多的地方,具有坚不可摧的信念感和使命感的,大概只剩潮汕了。
潮汕三市地理位置
从地理决定论的观点看,潮汕地处八乡山、阴那山、韩江中游谷地及凤凰山山地之间,濒临南海。
三面是山,一面是海的封闭地形使它保留了中国最强大的宗族观念,与现代的商业文明产生强烈冲突。
一方面他们是时尚的弄潮儿,无论是七八十年代的“下海”,还是新世纪兴起的互联网科技,潮汕人都走在了华人的前列;
另一方面,这里封建礼教氛围浓厚,囿于僵硬古板的宗族势力缺乏灵活革新。
潮商在海外如此成功,但潮汕本地的发展却已到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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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2017年前三季度广东各省GDP总量排行,潮汕三市潮州、汕头、揭阳都在中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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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5年的全国GDP排名中,最好的汕头也仅仅排在第100名,而2016和2017年就直接跌出100名开外,榜上无名,潮州和揭阳更是从未上榜。
2017年广东省公布的10个贫困县名单里,潮汕地区有3个县赫然在列。
这个诞生了75位全球顶级富豪的地方,竟然被贴上了“贫困”的标签!
汕头是新中国最早改革开放的码头之一,潮汕邻近港台、背靠广深,拥有33个深水良港,地理位置不可谓不优越。
而外人眼里的这份优越,对潮汕人来说,却恰恰束缚了手脚。
本地的市场早已饱和,最会做生意的人都在外面,传统的宗族理念缺乏灵活革新···
对今天的潮汕而言,找到经济增长的发力点、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才是最首要的。
这是曾经创造过传奇的土地,相信它的未来也会拨云见日、继续辉煌!
最后,上组图,据说这是潮汕三市人眼中的广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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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同地区的认知差异真的很大,但至少有一点所有广东人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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