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东华侨墓地，坟地产江湖：刚需的墓地 炒坟族的天堂

文 | 马妮

听说过房地产，但你听说过“坟地产”吗？

在A股上，有一批专注做“坟地产”的公司，其毛利比房地产行业高了三倍有余。比如A股主营殡葬行业的福成股份，2018年财报显示，共销售墓穴2748个，殡葬业营业收入为2.60亿元。折算下来，每个墓穴售价约9.46万元。

其开发的灵山宝塔陵园出售的墓穴平均面积为1平方米，则意味着一平方米价格超过9万元。相比之下，北京6万多元的房屋均价只好自叹不如。从毛利率来看，福成股份2018年殡葬业毛利率高达87.96%，而三大房企恒大、万科、碧桂园中的毛利率最高的恒大仅为36.2%。

死人的钱似乎比活人的钱好赚得多。

生有房地产，亡有“坟地产”，这样的情形，与香港何其相似。以高房价、寸土寸金著称的香港，已将这一切都经历过，往回看，或许能得到一些启示。

香港殡葬：龛位20万 墓地百万

居住面积太小，是香港生者与亡魂都面临着的大问题。

香港劏房的组图曾掀起过一阵热议，“像棺材”的评论盘踞于各条相关微博下的热评前几名。在寸土寸金的香港，棺材一样狭小的房屋属于活人，死人的劏房另有一个名字：龛场。

龛场并不比棺材房容易得到。

内地绝大部分省份，火葬之后是4平方左右的统一建造墓地，拥有统一管理的陵园、良好的绿化。而在香港，这一类陵园被称为“永久坟场”，早在2016年单个售价便达到3万美金，折合人民币约20万元。且部分等待时间超过5年惠东华侨墓地，坟地产江湖：刚需的墓地 炒坟族的天堂，“风水宝地”甚至需要几十万至上百万的购买费用。

香港公墓

高企的墓穴价位将之推离普通人的承受范围。更能被普通大众所接受的安葬形式，是购买一个龛位，也就是墙上的一个骨灰格子。

龛场等同于内地公墓的环境，龛位则如同商场的储物柜一般。即便如此，龛位的价格也堪称恐怖。据香港经济报报道，一个普通抽纸盒大小的龛位售价大约为20万元港币，相当于一平方米500万元港币。

财力不雄厚的居民还可申请公营性质的龛位，但与政府救济房一样，需要“摇号”分配。一般来说，等待时间为3至4年。

龛位数量不足的情况在香港正愈演愈烈，以每年4万个左右的速度增加。如果算上老龄化社会的影响，预计到2047年，香港可能会出现110万个公营龛位缺口。

香港柴湾墓地

哪怕是获得了龛位，亲人也只能够在在清明节等重要节日，排队取出亲人的骨灰盒惠东华侨墓地，在公用的神位上拜祭15分钟。

北上买墓

公营的龛场无法满足需求，私营的骨灰场所这一“灰产”便应运而生。

例如有人会将家属骨灰存放在棺材店、酒店这种“临时寄存点”。但2014年，香港特区政府制定私营骨灰场所管理相关条例，重拳整治了约1000家违规的私营骨灰场所，将私营龛场牌照化。

私营骨灰管理场所大幅减少，公营龛位又无法满足需求。内地“坟地产”看到了新的商业机会。2015年，港媒爆出大量香港市民北上内地购买墓地的消息。

据《大公报》报道，香港居民北上购买墓地的路线主要以厦深铁路、广深高铁沿线为主，尤其偏爱汕头、惠东等侨乡地区，深圳便有专门针对华侨的墓园，每年清明有超过10万香港市民前往拜祭。

汕头旗山墓园

除去祖籍潮汕地区的香港居民抱有“落叶归根”的想法外，价格因素是香港居民北上购买墓地最主要的动力。例如，惠东地区普通墓地售价在3～5万元人民币，这个价格不但比香港私营龛位要便宜不少，还让先人享受“入土为安”的待遇。

同样寸土寸金的北京、上海等地，同样的异地买墓现象也开始出现。本就以流动人口为主的北京上海，多数第一代务工者尚未达到需要考虑墓地的年纪，但环京地区的的墓地价格正以每年20%的速度追赶着房价。

北京人戏称“生于北京，而葬于河北”，这也给上海居民极大的触动，不少上海市区的居民在崇明原农场地区购置商品房作存放亲人骨灰使用，并定期前来祭扫。

墓地也“限购”

与房地产兼具着情感、投资、住等等综合作用类似，墓地也拥有自己的“投机客”，广州甚至出台管理规定，要求墓地凭“火化证”购买。

这些投机客被称为“炒坟一族”。

在几年前热映的电影《非诚勿扰》中，葛优饰演的秦奋和一位推销墓地的姑娘相亲，一块价值3万元的墓地已被视为天价，但推销员表示这块墓地升值空间非常被看好，几年后就可以翻涨十倍，达到30万的价格。

这样的情况并非虚构，而是真实现状。电影2008年上映，十年后，现实中的北京墓地真的卖到了30万元。

墓地巨大的升值空间，引来众多投机客。在一些二手转卖网站，可以搜索到众多有关墓穴转让的信息。

为何会出现炒坟一族？

民政部2013年发布的《中国殡葬事业发展报告》显示，全国现有墓穴只能使用6年，大部分省市的墓穴将在10年内用完，山西、山东、广东等省份的现有墓穴可供应年份不足5年。

尽管不断有新增墓穴可供应市场，但墓穴供应紧张的问题已经显现。甚至因此引发墓地“限购”。

2017年清明节，人民日报发文《墓地，不是用来炒的》，提及苏州市加强墓地限购的消息，让很多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变得不淡定。苏州市2017年清明工作会议强调，经营性公墓不得跨区域推销墓穴，同时禁止为尚未死亡人员购置墓穴。舆论认为，此举打响了墓地限购的“第一枪”。

炒完房地产，再炒“坟地产”，与居住有关的一切，都似乎有巨大利益可图。

墓地是刚需吗？

炒房界有一句话：“上涨无房源，下跌无刚需。”放在墓地行业则很容易反驳，因为“人死就是刚需”。

为解决这一刚需问题，香港特区政府积极推行花园葬、海葬等形式。但与人必须拥有一个居住的地方不同，新型的墓葬形式很可能将亲人去世与墓地间的关系打破，因而受到传统思想的挑战。但也许是受制于经济条件，新型墓葬形式价格低，环境友好的特点还是让使用人数逐年攀升。

宁波龙凤墓园

在内地，地方政府推行的如“树葬”“花坛葬“等方式虽遭到冷遇，但年轻一代已经表达出了对这些生态友好型墓葬方式的欢迎。同时，新技术的出现也使得亲人对逝者的陪伴变得更加多样。

2017年，浙江杭州已经出现将骨灰制作成宝石长久保存的丧葬案例。香港地区也出现将亲人骨灰制作的宝石制作成饰品随身携带的案例。

“入土为安”之地若是杂草丛生，恐怕逝者也无法安之若素。香港公营龛场中有一半以上的骨灰盒从未有人拜祭，很难评价他们与拥有焦急等待龛位的亲人的逝者谁更幸运。